烟君

警察嘟X 黑帮成员灿
----------------------------------

初春的夜依旧带着未消的寒气，道路两旁法国梧桐干枯的枝桠直直的伸向天空，像个决然又无望的拥抱。

午夜时分，红灯区夜晚的喧嚣生活才刚刚开始，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高跟鞋发出的响声和夜店音响播放的激烈鼓点混杂在一起，震得人头脑发昏。街区鳞次栉比的霓虹招牌，明明灭灭，几乎要把这座城市的夜空割裂成光怪陆离的碎块。



「Hell City」门口。

都暻秀趴在方向盘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目标夜店门口，被车里空调的暖气吹的有些昏昏欲睡。

“喂，三号位，现在回答。”对讲机在短暂的嘈杂噪音后，传来了队长金俊勉的声音，正在神游的都暻秀怔了一下，差点把对讲机掉在地上。


“一切正常，报告完毕。”


“暻秀，今天一定要盯紧了。”对讲机那边沉默了几秒钟，像是有些犹豫，“刚才有线报，嫌疑犯已经前往三区附近进行交易。”


“收到。同时请求支援。”都暻秀回答的简洁利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伸手去车后座摸矿泉水，却摸到一堆空瓶子，只得有些烦躁的转回身来。


“我已经派钟仁过去了。放心，这件案子结束绝对给你们放长假！”


啧，又是这种毫无保障可言的口头奖励，从自己警校毕业分到队里的两年里，大概听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


“好，知道了。”都暻秀抿了抿嘴唇，嗤笑了一声，顺手把对讲机的天线按短，扔在副驾座位上，“先不说了。”


夜空已经黑的彻底，大块大块的云覆盖了整片天空，一弯弦月隐没在缝隙之中，氤氲出冷清的白色光圈。


都暻秀看了一眼手表。

一点四十八分。


追捕行动已经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周，嫌疑犯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力量一般，反复更改交易地点和时间，而他们从始至终就像一只疲于奔命的猛兽，被猎物耍得团团转，却无计可施。


车里囤积的面包和水已经通通用光，三天不间断的工作让都暻秀的生理状态已经接近极限，严重缺乏睡眠的眼睛充满了血丝，红的吓人。


一直待在车里，大概自己会崩溃也说不定。都暻秀用力揉了揉眼睛，模糊的视野里矗立着一家便利店，乳白和天蓝交错的招牌在灯红酒绿的街区里显得安详又温暖。


只买些吃的就立刻回来，不会耽误任何事情。都暻秀反复说服着自己，顺手把配枪上好膛放在外套内兜里，仔细锁好了车门。


“欢迎光临！”一个有些懒洋洋的低沉嗓音响了起来。

便利店的光线干净又明亮，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被刺的有些疼，都暻秀微微眯着眼，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收款台边的年轻男人。


那是张非常好看的脸，头微微偏着，白色灯光将他漂亮的脸部轮廓勾勒的清楚明晰，一双桃花眼像是含了水，唇角上扬，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都暻秀满心想着任务，要争分夺秒，直接拐去货架前随便抓了一把面包和饮料，就去收银台结账。


青年站起来结账，都暻秀才发现对方身形非常高挑修长，几乎比自己高了半个头，扫码的时候低垂着眼睛，纤长的眼睫毛在下眼睑投下密密的影。


“这么晚了，给朋友买的吗？”

“不是。”


“一万两千韩元。”青年把面包和饮料瓶装在塑料袋里，抬起头来正正地看着自己，目光温柔又恳切，然后像是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先生，你要注意休息。别太辛苦。”


“嗯⋯？”都暻秀忙着低头翻钱包找零钱，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顺口回了一句。


“你看你眼睛都红了。” 青年倾身靠近了一点，都暻秀几乎能闻到对方身上萦绕来的古龙水气味，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后退一步，手腕就被轻轻握住了，“对了。这个送你。”


在指尖相触的那一瞬间，来自警察的本能让都暻秀立刻用力挣脱开来，对方有些意外的怔在原地，手还停在半空中，掌心一倾，两颗软心薄荷糖便滑落在桌子上。


“对不起⋯⋯我，只是不太喜欢和人亲密接触。”都暻秀余光扫过青年的面容，眼看着对方眼角低垂，唇角紧紧抿着，心里慌了神，连解释都说的磕磕绊绊。


他已经疲惫了太久，他的人生中充充斥着罪恶，暴力和肮脏交易，日日夜夜绷紧了神经游走在黑与白的交界。他漠视温柔，怀疑一切，连陌生的善意都恐惧接受。


“没关系。”青年把糖放在款台一边，低头在收款机找零，动作不太熟练显得有点笨拙，声音都显得闷闷的，“零钱请收好。”


都暻秀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钟，终于还是伸出手去，把糖拆开放在嘴里，薄荷的清凉甜味立刻弥散了整个口腔。


“很甜。”都暻秀抓起塑料袋，转身朝青年摆了摆手，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谢谢。”


那个晚上，他从那家平淡无奇的便利店走出，还以为一切顺利安好，马上就能迎来光明的曙光，却不知道那不过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而他们彼此都将在这场风暴中颠沛流离。


朴灿烈倚在墙边，看着那个瘦削却挺得颀直的男人走出很远，才敛了笑意，把便利店的工作服揉成一团扔进壁橱，露出笔挺的黑色衬衫。他从上衣内兜掏出手机，飞快的打出了一行文字发送了出去。
「条子来了，注意安全。」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两点十七分」



是时候了。



朴灿烈把店里所有的灯依旧开着，顺道点了一遍货，在门口挂上暂时离开的牌子，转身就要从后门离开时，余光扫到桌子上孤零零的躺着的那颗薄荷糖。


他突然想起那个人把糖含在口中时露出的笑容。



那个人笑起来真可爱啊。他想。

可惜是个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