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的英雄梦想。

「灿嘟」无法治愈的爱情(二)

所有人的内心大概都装着好几个人,终日从一个自我跳到另一个自我,竟不知道我们究竟是谁。一天跳上去,一天又跌下来。清晨闷闷不乐,缄默不言,晚上神采飞扬,高声谈笑。

                    ----保罗·奥斯特《布鲁克林的荒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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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从问诊室出来,刚想松口气,余光里瞧见一个神色凝重的男人正倚在墙边盯着自己,正觉得不太自在琢磨要不要开口缓解气氛,对方却先一步走过来拍了拍他肩:“朴医生,都暻秀的精神状态到底怎么样?”


“原来是警官啊。”朴灿烈低头忙着把笔夹在记录板上,结果用力过猛打到了手指,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咳⋯现在还不能确定,最终确诊还需要进行一系列专业测试和临床观察。”



中年警察像是有些被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了,眉头蹙了起来,伏在他耳边低声说:“朴医生,你要知道,他是否有精神疾病涉及到公诉和量刑。希望你们做出负责任的诊断。”



朴灿烈蓦然想起那个少年空无一物的眼神,低头敛了敛表情,正色道:“警官,这些我都明白。但是⋯”刚然而话只说了一半,却听到身后传来清浅的脚步和呼吸声,下意识转身过去,却只望到了一个孤寂又瘦削的背影。



“朴医生,我先走了。有结果请及时和我们联系。”警察朝自己敬了个礼,便匆忙跟在那少年和妇人后面离开了。



家境优渥,长相也不赖。本来应该有着触手可及的光明人生。

啧,真是可惜。

朴灿烈伸手解开衬衫纽扣,松了松领口,望着几个人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之后的时日里,朴灿烈忙着处理一个女抑郁症病人自杀未遂的烂摊子,辗转在家属,病人和院方之间,两天几乎没有正常休息,连下眼睑都泛上了乌青的黑眼圈,大概因此把同层的女护士们心疼坏了,他每天回办公室都能发现各色的补品和小零食。



“哥,你也太幸福了!”中午吴世勋来例行串门的时候,露出一脸艳羡的表情,径自抓了一包曲奇窝在沙发上嘟哝,“你也吃不了,待会我拿点走啊。”



朴灿烈从一沓病例里抬起头来,顺手从桌上抓起一块橡皮朝青年扔了过去,“我头疼着呢,吃东西就安静点。”



吴世勋反应极快,歪了歪头就避过了飞来横祸,但安静了不过几秒钟,就又忍不住开了口,嗓音因为口腔塞着食物而显得有些口齿不清。

“对了,听说你那个患者快确诊了诶,是不是真的?”



“哪个?”



“哥你能不能对工作上心点,就是那个警察跟着来的高中生啊。你忘了?”





朴灿烈松开笔,怔了一下,才想起自从送走少年后,大概已经有三四天没有见到对方了。之后的精神测试和临床观察也由于自己空不出来时间,全部拜托了同科室的女同事代劳。



“到底是什么案子啊,那孩子长什么样啊?是不是凶手?”



耳边漂亮师弟还在絮絮叨叨的发问,却全部在朴灿烈耳边化为了嗡嗡的背景音。

已经要确诊了吗,可自己作为责任医师却还一无所知。

这太可笑了。



“世勋,零食你想要就拿走吧。”朴灿烈在原地犹豫了几秒钟,在不大的办公室几乎踱了两圈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从衣架上取下白大褂就往门口走,“我有急事,你沙发躺够了记得帮我锁门。”



“哥,现在是午休时间好吗。喂喂⋯⋯你去哪儿啊?”

朴灿烈抿着嘴没回答,索性顺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学弟的声音立刻被隔绝的干干净净,一切复归安静。



正午时分,是病患规定的休息时间。走廊里除了偶尔路过的同事,几乎没有病人走动,整个医院都显得寂静而落寞。



朴灿烈走的很快,脚底的风把衣角吹的翻飞起来。明明到都暻秀的病房要穿过半个住院区,他却只花了几分钟。

然而到了病房门口,望着那扇白色的木门,他却又局促起来。

他想起那个少年的眼神,那并不是什么对世界的迷茫和绝望,而是一种彻底的厌弃。就好像他只在角落里无声冷漠的旁观,不愿爱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便也同样的对待他。

他明明还那么年轻,却像一个尝尽了世间心酸与苦楚的老人,只剩下一颗麻木的心。


朴灿烈在门口踌躇了半天,衬衫领口都被自己反复松了又紧,但越纠结越觉得自己作为医生居然在病房门口徘徊,实在丧失水准,心里一阵烦躁,索性对着门就是大力的一推,结果力度掌握不当,轻掩的门板撞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靠在床头的少年像是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书都落在床沿边。



那是他第二次见到都暻秀。



“啊,抱歉。”朴灿烈本来就被自己造出的噪音搞得有些挂不住脸,只觉得自己作为医生的尊严和权威在那一刻里消散了个干净。忙不迭朝前迈了一步弯腰把书捡起来,轻手轻脚的放回原位。



他捡起书时,下意识看了一眼书封。

简装版《小王子》。



“医生,你心情不好么?”少年把书合起来放在床头柜上,转过身来看着朴灿烈,声音柔和又醇厚,像是放足了牛奶和砂糖的咖啡。他黑白分明的眼眸睁的大大的,红润的嘴唇微微弯了起来,唇角上扬出温柔的弧度。

初秋正午的阳光正盛,映的整间病房都通透明亮,浅金色的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少年刚刚脱去稚嫩青涩的俊秀轮廓。



朴灿烈愣在原地,头脑被太多的信息和思绪搅的一团乱,一时竟有些语塞。他想起那天妇人曾说过少年原本的性格非常温柔,想起清晨那间略显昏暗的诊室里,那束不知落向何处的冰冷目光。



那瞬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的心中膨胀起来。



如果今天才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都暻秀呢。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你的负责医生朴灿烈。”

然后他笑了笑,朝少年伸出手去。

路,其实就在那一天,延伸出了两条截然不同的岔口。只是那时他还太年轻,怀着一腔沸腾热血,只知道顺从本能和直觉,活的倔强又天真。


很久以后,朴灿烈曾想,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呢。

彼此的结局会改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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